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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滚!这是我的猎物

    德拉曼的法杖在请柬上轻点了一下,很快,法杖上便显出了浑浊的微光。

    “嗯……”德拉曼推了推鼻梁上那厚重的眼镜,而后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赫薇妮亚和奥伦娜,“确实,我在请柬上感受到了法术的残留,而且就类别和音阶上来看……赫薇妮亚小姐,你说你昨晚遭遇了什么来着?”

    “二音的轻抚之术。”赫薇妮亚回答道。

    “对,就应该是这个了。”德拉曼微微颔首,“怎么说呢,在百年前,这还是个很正常,很普通的法术,但是现在嘛,在其他的一些法术的配合下,它确实已经失去了最开始的含义,变得让人有些不太能让人接受,赫薇妮亚小姐,我想我理解你昨晚为什么会那么激动了。”

    说着,德拉曼顿了一下,而后转头看向了奥伦娜。

    “奥伦娜小姐,我想听一听你的解释。”

    “这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德拉曼教授!”奥伦娜很是激动的说道,“我根本就没有在那请柬里布置任何的法术,而且还是那种恶心人的法术,这是赫薇妮亚对我的污蔑!”

    “哦,奥伦娜小姐,你的意思是,我的检测有问题吗?”

    “不,德拉曼教授,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这是赫薇妮亚小姐用自己的名誉来污蔑你吗?”

    奥伦娜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死死的咬着嘴唇,而一旁的赫薇妮亚,则表现的十分平静。

    这样乍一看,仿佛奥伦娜才是受害者。

    当然了,这其中确实有赫薇妮亚的布置。

    昨天晚上她中的那个陷阱法术是三音的“熏风之识”。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检测天赋的法术,释放它的人显然是想要知道赫薇妮亚的真实身份。可如果让其他人知道赫薇妮亚中的是“熏风之识”这样一个无害的法术却如此激动和愤怒,肯定会觉得不对劲,那样一来赫薇妮亚会更加麻烦。

    所以在昨晚从别人手里抢过法杖,怒气冲冲的去找奥伦娜麻烦的时候,赫薇妮亚还在不经意间对着请柬释放了一个新的法术,来覆盖掉三音的“熏风之识”。

    而她选择的法术正是德拉曼刚刚检测出来的,二音的“轻抚”之术。

    这个法术和“熏风之识”一样,本身也是无害的,它也会记录中术人的某种特质。

    但它不像是熏风之识那样直接检测中术人的音阶,而是像是用一只魔力巨手轻抚着中术之人的身体,而后记录着对方的身体形态,音色,和……体味。

    这本来是个很无用的法术,但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身上却会达到一些很奇怪的效果。

    就比如说,有了中术人的身体数据和音色,施法者就可以通过一些塑形魔法,制造出一个虚假的中术人来。

    就像是白维前世的那些不可描述的娃娃。

    也会有人将中术人独有的音色镌刻在自己的法杖上。

    就像是将仰慕者的私密衣物穿在自己的身上一样。

    是的,轻抚之术本身只是个无害的法术,但用的人变态了,它也就变得恶劣了起来。

    所以,赫薇妮亚只要让学院里的人知道她中的是这样的法术,那么她昨晚那与人设极为不符的行为就能得到解释了。特别是在女生宿舍,大家或多或少的都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立刻就变得义愤填膺了起来,昨天晚上差点就一人一口唾沫的将奥伦娜给淹了。

    不过最后还是被及时赶到的舍管和教授拦了了下来,让她们先冷静冷静。

    而后就是第二天,赫薇妮亚与奥伦娜站到了德拉曼教授的面前。

    尽管德拉曼教授是男性,但他也很清楚轻抚之术对于女生而言是个多么令人反感的法术。

    当然,在极为推崇音色的圣音,受害者也不只是女性,男性中招的也有不少,并且发现的手段更为变态和恶劣,不过那就暂且不表了。

    反正对于赫薇妮亚而言,她已经达到了目的,每个人都会可怜她,每个人都会将她当成受害者,同时给奥伦娜施加压力。

    毕竟,堂堂的金阶第七音竟然遭受了这样的“龌龊”事情,大家都会感到愤怒,也就不会有人去想赫薇妮亚中的到底是不是轻抚之术。

    这已经是昨天晚上赫薇妮亚在最短的时间里能够想出的最好的应对方案了。

    “奥伦娜小姐。”德拉曼又低头看了一眼请柬,而后问道,“这张请柬是你的兄长菲尼斯发出的,难道说,施法者是你的……”

    “不!绝对不是!”奥伦娜都不敢让德拉曼把话说完,便立刻否认道,“和菲尼斯兄长没有任何关系!当然也不是我,我们劳伦斯家族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奥伦娜根本就不敢想象如果让外人认为那轻抚之术是她或者菲尼斯放的会有怎样的后果,所以她必须坚决否认。

    “可请柬是你兄长发出的。”德拉曼说道,“又是经过你的手带给赫薇妮亚的,你却说,你和你的兄长都和这件事情没关系?”

    奥伦娜紧紧的咬着牙:“确实和兄长没有关系,兄长都不知道请柬的事情,这请柬是我以兄长的名义发的。”

    “哦?”德拉曼挑了挑眉毛,表情变得有些不善。

    “但我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奥伦娜意识到德拉曼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便急着解释道,“兄长确实是让我来邀请赫薇妮亚,可他并没有发请柬,请柬是我自己写的!”

    “为什么呢?”德拉曼冷冷的说道,“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奥伦娜紧紧的咬着牙,她很不想将实话说出来。

    可是现在,她要是不说的话,不只是她,连菲尼斯,还有整个劳伦斯家族都要跟着蒙羞,所以她只能用颤抖的语气说道:“兄长让我来向赫薇妮亚道歉……但我不愿意这样做,我讨厌她,也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话,也不想向她低头,所以才伪装了兄长的字迹,用请柬来代替交谈。”

    这句话仿佛耗费了奥伦娜全部的力气,在说完后,她的身体止不住的晃了一下,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而听了这些话的德拉曼和赫薇妮亚的表情都没有太多的变化。

    对于赫薇妮亚而言,奥伦娜所说的并不让她感到意外。

    她也不认为对自己动手的会是奥伦娜或菲尼斯,因为这实在是太明显了,菲尼斯也先不提,以奥伦娜的脑子,实在不像有能做出这种事情的脑子。

    也就是说她是被人当成工具利用了。

    这样看来,菲尼斯似乎也有可能,毕竟他表现得就不太像是在意奥伦娜这个妹妹。

    但赫薇妮亚依旧不认为是菲尼斯,因为她与菲尼斯才见过一面,菲尼斯没有道理会直接怀疑她的身份。

    毕竟金谱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现在圣音里的人都会默认金谱是不存在的了,所以赫薇妮亚才能在学院里呆一年身份都没有暴露。

    正常人根本就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所以还是要看奥伦娜怎么说。

    这也是赫薇妮亚为什么要将事情闹得这么大的原因,如果不是闹成这样,逼得奥伦娜不得不自证清白的话,那么想要找到那个施法者将会更难。

    果然,在被逼到这种情况下,奥伦娜不得不开始努力的回忆。

    “请柬是我在礼品店买的。”奥伦娜低声说道,“买回来后我一直都放在背包里,然后正常的上课……”

    赫薇妮亚越听越皱眉头。

    因为这请柬在奥伦娜的身上放了整整一天。

    这期间有太多人可以动手脚了。

    不过,能够在身为银阶的奥伦娜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应该也不是太容易的事情。

    “在放学后,我在宿舍旁边的林子里练习,那个时候背包就放在一边。”

    赫薇妮亚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能对请柬动手脚的人可就更多了。

    毕竟,在宿舍旁的那个林子里练习的学员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大都互相看不到彼此,只能听到声音。

    所以,奥伦娜提供的信息,根本就没有多大的用处。

    而德拉曼也是这个看法,听完了奥伦娜的讲述后,德拉曼淡淡的说道:“恕我直言,奥伦娜小姐,这并不能证明你的清白,因为你连一个嫌疑人都找不出来,而且在你的描述中,我甚至听不出你有任何的朋友。”

    奥伦娜紧紧的咬着牙:“我习惯独来独往。”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奥伦娜小姐。”德拉曼转头看向了赫薇妮亚,“所以,赫薇妮亚小姐,你怎么看呢?”

    赫薇妮亚微微躬身,很有礼貌,但又很是疲惫的说道:“抱歉,德拉曼教授,我想先回去休息了。”

    “啊……这样吗?”德拉曼微微颔首,表示理解,“毕竟是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但是请不要多想,我们会为你主持公道的,不管对方是谁。”

    说着,德拉曼还瞥了一眼奥伦娜,这让奥伦娜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谢谢您,教授。”

    说完这句话后,赫薇妮亚转身离开,看都没有再看奥伦娜一眼。

    看着赫薇妮亚的背影,奥伦娜紧紧的咬着下嘴唇,眼中满是憎恨,连将嘴唇咬破了,鲜血溢出来了都没有发觉。

    但赫薇妮亚现在并没有心情去在意奥伦娜。

    她最大的秘密,已经暴露了。

    虽然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暴露了一次,但和那一次相比,这一次无疑要严重得多。

    走出了德拉曼的办公室后,赫薇妮亚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第一次的,决定向某一位存在求助。

    “你知道施法者是谁吗?”赫薇妮亚在心里问道。

    “嚯,竟然是在问我吗?”白维笑着说道,“看来你也慌了啊。”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

    “但是很遗憾,我并不知道。”白维慢慢的立直了小头,仿佛这样就是在与赫薇妮亚正经的交谈,“不过我本来可以知道的。”

    “什么意思?”

    “如果我能看到的话。”白维说道,“但你知道的,我现在可没有眼睛。”

    赫薇妮亚自然是听懂了白维的言下之意,她问道:“你的眼睛可以看到施法者?”

    “至少可以看穿那请柬里法术陷阱。”白维慢悠悠的说道,“也就不会弄成这个样子了。”

    他顿了顿,而后笑着说道。

    “怎么样,要不要先回宿舍一趟把眼睛挖了再回来上课?”

    赫薇妮亚没有再回话。

    当然,她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使用白维的力量,但在昨天看过那本古籍后,她已经明白了白维是个何等危险的存在。

    不管她现在的敌人到底是谁,都不可能比白维危险。

    而且,赫薇妮亚认为自己还没有到绝境之中。

    昨天晚上她已经仔细的思考过了。

    知道她身份的人,不可能是“明面”上的人。

    要不然,她都不可能直到现在还能以赫薇妮亚的身份活动。

    也就是说那个知道了她身份的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告发她。

    那么对方的目的也就只有一个了。

    他也想要吞下金谱,就与一年前那真正的赫薇妮亚一样。

    所以,这便是机会。

    赫薇妮亚微微眯起了眼睛,那瞳孔里流出了危险的气息。

    所以,找到他,并且干掉他,就像是干掉真正的赫薇妮亚,干掉艾曼一样。

    反正,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需要依靠维萨斯的力量,也能做到!

    赫薇妮亚站在千雪湖边,深吸了一口气。

    那从湖面吹来的冷风灌进了鼻腔里,让她那本有些不安的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

    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要保持冷静。

    平静下来的赫薇妮亚一边琢磨着今天该以什么表情来演绎“不小心被猥琐的奏者用恶臭的法术摸光了身体的大小姐”时,身体突然一僵,身上的寒毛纷纷立起。

    就仿佛是什么东西盯上了。

    她下意识的转过头,顺着恶感的方向看去。

    那边是一望无际的禁林。

    她什么都看不到,但却感觉到了一道恶意极大的目光锁定了她,让她动弹不得。

    恐惧如同潮水般涌上了心头。

    那是……什么东西?!

    赫薇妮亚想要说话,但喉咙都仿佛被冻住了,想要移动,但身体都仿佛被冰封了。

    而那道恶意的目光,正向着她缓缓的靠近。

    明明隔着数百米,明明还什么都看不见,她却仿佛能够听到那利爪踩碎骨头的声音,连呼啸的风声都压不下去。

    要……死在这里了?

    这是赫薇妮亚此时唯一的念头。

    而后,她就听到了脑海中那说话向来轻松愉悦的人,用最威严,最不容置疑的语气对着那道目光说道。

    “看什么?”

    “这是我的猎物。”

    那声音从脑海融入了风中。

    “滚!”既是怒喝,又是命令。

    那恶意的眼神瞬间消失。

    赫薇妮亚的身体也立刻恢复了正常,耳边也只剩下了单调的风声。

    赫薇妮亚半跪在了地上,浑身都是冷汗。

    “那里……是什么东西?”她低声问道。

    “那里?那里什么都没有,赫薇妮亚小姐。”

    白维语气轻松的回答。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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