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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二十七章:野

    青玄心中满是无力之感,她低低地道:“可黄金海已然一只恶妖不复,纵然这世间修士日后需要武器附灵,需要妖宠庇身,可既然已经失了这先天条件,又如何能够强求。”

    沧南衣道:“有些事,并非强求就能够有结果,可有些事,若执意强求,却是必然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改变。”

    青玄女官察觉到了沧南衣那双平静深邃眼眸之下隐藏的危险之意,她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身体骤然发凉,唇齿发寒苦涩。

    她牙齿微微磕撞了一下,颤声道:“昆仑山与仙界同气连枝几十万载岁月,应当不至于为了眼前这点子蝇头小利,而这般……”

    在沧南衣的目光注视之下,青玄女官心中原本一件无比自然有底气认知之事,却不知为何,逐渐心生惶恐不安,声音也渐渐变得小了下去。

    轻水女官神情复杂地看了看青玄,又看了看沧南衣,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嘴唇蠕动两下,到底却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良久,沧南衣才又淡淡开了口,说道:“世间妖者,皆可附灵,万年不变的道理,在世人的眼中如何算得上是蝇头小利,一年两年尚且能够隐忍。

    可若是日后百年、千年、乃至万年,这些仙族修士们都注定无法再肆意猎捕驯化妖宠,武器无法附灵,仙族修士势必就此青黄不接,长久下来,人心中无法得到满足的贪欲必起之下,无法凝化仙骨的昆仑妖族,是不是恶妖,有那么重要吗?”

    青玄女官急声道:“既是如此,娘娘何不想方法将此子力量化为己用,渡我山中子民延续妖仙命格,至此以后……”

    “至此以后,我昆仑秩序必然大崩。”沧南衣一脸淡然地打断了青玄女官的话语,目光幽邃地看着她,道:“吾说过,昆仑子民,是妖是仙皆为自己的选择,若依你之说,唯有成仙是得以苟活的唯一生路。

    可若山中子民者,并非人人都想成仙,又当如何,青玄打算舍弃他们吗?”

    “我……”

    “昆仑的生死存亡,从来都不在他人决意之上,褪妖衣,成仙骨,可以是追求,而修妖元,炼妖骨,为大妖,也绝非是错。

    如今昆仑山能够长存不灭,并非源自于他人的认可,而是自身之强大足以令仙界正视昆仑的存在。

    无法凝炼仙骨,飞升成仙,这并非过错。

    ‘错’的是,因为他人心中偏见难填,觉得昆仑山中当是人人为仙与他们一样才是好,可我们存活一世,究竟是对是错,不问本心,反而求问他人对我们的看法,如此活法,岂非可笑。”

    沧南衣一席话,说得青玄女官深深垂下头去,心中满是羞愧,“是青玄蒙昧了。”

    一直极少发言的轻水女官,这时出声说道:“娘娘当真决意将昆仑交付给司尘了吗?这可是大事。”

    沧南衣侧过眼眸,看了一眼自己身后案上的冠冕神服,淡淡说道:“本座说了,昨夜传唤那小子到此,只为读书而来……”

    ……

    ……

    “阿嚏!!!”

    百里安刚回到偏殿之中,没能忍住,就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将自己发冷的身体抱紧了些。

    想想这几日的经历下来,饶是百里安素日里再好的教养,此刻心里也不由多出了几分骂娘的冲动来。

    他倒也并非是真被那月光锁给封了修为,以他如今的身体体魄,几个晚上折腾下来,竟是让他这具尸魔之身,久违地感受到了感冒风寒的滋味。

    砭骨的凉意,几乎是从毛孔肌肤里翻涌上来,在轻水与青玄二女的压榨之下,他身子本就亏空得厉害。

    又兼念了一晚上的书,精神力也被耗空,脑子昏帐得厉害。

    回到这偏殿中来,遥隔楼台,还能看到温泉净池那边的满地狼藉模样,看样子昨天夜里,轻水青玄二女都尚未来得及收拾残局。

    百里安看得头疼得厉害,索性将自己疲惫至极的身子扔进床榻上,裹紧棉被都止不住骨头里散发出来的森森寒意。

    他知晓,这是施以在他身上的雪罚开始散化的过程。

    纵然满身的冰冷刺骨,百里安被冻得瑟瑟发抖,可体内宛若被冰封的灵力与血气却是在一点点的恢复正常。

    在被窝里,百里安取出轻水青玄二女硬塞给他的那瓶精血。

    到底是昆仑女仙官自取的灵血,一路取来这般久了,如今捏在掌心里,竟还兀自散发着温暖鲜活的温度。

    百里安拧开瓶塞,将那散发着精纯气息的精血倒入口中,温热的气息顺喉流淌至胸膛之中,倒是将体内那源源不断往外寒意驱散了几分。

    这一瓶精血分量不多,莫约一口晶瓶就已经见了底。

    百里安正想将手里的空瓶收好,这时,殿中却忽然响起一道推窗之声。

    “咯吱……”

    昆仑山独有的清冷晨光铺洒至大殿中来,院落山道间的洁白落花随着大风灌了进来,风乱舞,半梅花半飘柳絮。

    一只通体雪白生有两尾的小狐,用圆圆的小脑袋顶开沉重的窗木,圆润乌黑的大眼睛在殿中滴溜溜乱转一番,最后视线捕捉到了床榻间裹着棉被的那个身影上,圆溜溜的眼睛骤然大亮。

    “小东西!”

    两条尾巴飞快招摇摆动,白白的一道小身影快若闪电般地冲进百里安的床榻间来。

    百里安只闻其声,甚至都来不及捕捉她的身影,便感知到了她的气息飞快靠近而来。

    他下意识地张开被窝,将她捞个正着,稳稳地抱在怀里,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今日早晨里,他还同着君皇娘娘打着商量,问她是否能够放他回归小山居中去。

    却不曾想,他前脚刚到这偏殿中来,这狐狸竟是后脚就摸了过来。

    百里安在心中暗自失笑。

    倒也真不愧是算无遗策的娘娘大人。

    她说他没有必要回小山居,如今看来,当真是没有这个必要。

    娘娘这是算死了蜀辞这只狐狸会偷摸着上这西悬峰中来。

    不过让百里安感到意外的是,他上山之时,这山中禁制万千,清圣之气格外强大,纵然是蜀辞这样的大妖魔,在二尾状态之下,这般悄无声息潜入山中来,也是困难重重的。

    看她身披风雪,满身轻松,看起来倒像是沧南衣有意放水,解了这山中禁制,知晓她要前来,并未做太多的阻止为难。

    可当时他与沧南衣谈话之时,这位圣人娘娘的言语神态都格外的微妙。

    说是要叫蜀辞尝尝苦闷的感觉……

    嘴上虽说是这么说,可暗自手里做的事却尽是一些成全人的事。

    这圣人娘娘何时变得这般好说话了。

    “吾辈怎么就不能来了,吾辈早就想来了,只是吾辈身份暴露,那女人实在可恶,在山中改了禁制,对吾辈的气机捕捉格外敏感,山中雪罚未尽,但凡吾辈擅自闯入山中半步,那雪罚的力量就会加倍成长施以山中来,吾辈留你一人在山中本就不放心,这雪罚对你亦有影响,倒是给那老女人钳制住了,叫吾辈也就不敢擅自闯山只得老老实实地在那小山居中待了两日。

    直至昨夜感应到了此山的雪罚已收,吾辈这才赶至这山来,却是叫这山中迷障给困了一夜,现在才寻着小东西你的气味找到了这间偏殿里来。”

    一见面,曾经那位不苟言笑的面瘫蜀辞大人彻底化身成为了絮絮叨叨的狐狸老妈子。

    她两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被窝里摇来摇去,尖尖粉嫩的小鼻子在百里安身上嗅来嗅去,稚嫩的狐狸脸上满是遮掩不住的担忧与操心。

    “当时碍于形势,吾辈不得不离开这里,叫小东西你一个人留在了那老女人的身边,别看那老女人平日里生得一副正经悲悯的模样,她折腾起人来的手段可不比我们魔界差多少,小东西快把衣服脱了给吾辈瞧瞧,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蜀辞在百里安怀里刨来刨去的两只小爪子骤然停下了动作,她好似在百里安身上嗅到了什么似得,雪白的狐狸脸上,生的一对点点眉慢慢地紧皱起来,神情变得无比凝重。

    百里安见她神色不大对劲,视线一紧。

    那日他劝退蜀辞离开西悬峰的时候,蜀辞是并不知晓沧南衣会让他罚跪与雪罚之下整整一天一夜的。

    虽说此刻雪罚已停,体内的雪寒之力也正自一点点的消散化去。

    可这狐狸的鼻子素来最会闻肉识香,最是灵敏好用了,指不定是给她嗅到了自己体内残余的雪罚气息。

    想到这里,百里安心口一紧。

    虽说跪雪是他自愿之事,可若是给蜀辞知晓了沧南衣对他的罚跪之事,指不定要惹出什么风波来。

    念及此间,百里安眼珠子一转,正欲寻思着一个借口将此事含糊过去的时候……

    身上的压力骤然一沉。

    小小的狐狸身子逐渐变大变沉重。

    馥然的女子幽香萦绕而来,在眼前缭绕飞舞的两条尾巴也逐渐生长成了七尾的模样。

    在他胸口前刨来刨去的两只爪子,雪白的毛发尽数褪去,化为一双雪白柔软的纤纤玉手,那双手指尖未涂豆蔻,粉泽如珠,好看极了。

    只见那双雪白的玉手摁在百里安的胸膛上,微一发力,莫名带着几分奶凶的意味,将他推倒在床。

    百里安后背重重撞在柔软的床榻间,眼眸大睁,只见蜀辞浑身上下,竟是未着寸缕的跨坐在他的身上,美丽的柳眉倒竖,娇媚的容颜含怒带煞,因着那莫名的愤怒,胸膛竟是难以抑制地剧烈起伏着,可见壮观的波涛汹涌。

    如今的蜀辞可不比当年被魔君阿娆打得妖气尽失的孱弱小妖,如今的她早已能够自由地变化尾巴形态,从而凝化出妖衣形态。

    如今却是连衣物都未幻化出来,显然是气得不轻。

    “衣……衣服!衣服!”

    百里安忙脱去身上的被子往她身上披。

    虽说这里是一方偏殿,一般情况下,平日里也不会有外人擅自闯入这里来。

    只是百里安记得这山中宫侍不少,昨夜他在此沐浴更衣,满地狼藉,许多地方都需要有人来此洒扫,若是此刻宫人们闯入其中,岂不是叫人白白看去了。

    面对百里安的好心,蜀辞却是丝毫不领情,她娇躯一偏,用力抖去百里安为她披来的衣衫,抿着唇,冷着脸,那张妖艳动人的面容瞧着是一点好脾气都没有了。

    她忽然双手紧紧攥住百里安的衣领子,身子低压,鼻尖抵着鼻尖,恶声恶气的姿态,令人无比久违熟悉:“哪个杀千刀的泼皮,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吾辈的心头肉也敢觊觎偷吃!偷吃也就算了,还吃得这般干净彻底!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蜀辞从人间那雷坑里将百里安捡走的那一日起,就从未见过小东西身上业障气息这般浅淡虚薄过。

    方才还不曾注意,这般靠近来,小家伙身上女人留下的气味却是一点也不浅淡。

    再观他气息这般虚浮无力,分明是给人过度采补导致的。

    这才几日功夫没看着,这般一不留神,竟是给其她的野物们趁虚而入给偷了家。

    偷家也就算了,小东西那方面的本事她是深有体会的,寻常女子可没有这般本事偷得毛都不剩一根,恨不能直接竭泽而渔,简直可恨。

    这样好的一个小东西,她从来都不敢大口深尝,唯恐吃伤了吃坏了,初尝情事的蜀辞大人虽不善言辞,但也真真是将他看做自己的心头宝。

    放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巴里怕化了,心巴巴的宝贝得紧呢。

    她这小东西从来都不怕冷的,也不知是给哪里来的野路子给欺负得竟是一个人在这裹小被子取暖。

    蜀辞心中当真是又恨又心疼。

    她再用两只手在他腰间细细丈量一番……

    嗯,很好,元阳亏空得厉害不说,这腰都瘦了一圈。

    好!好!好!

    昆仑山都是这样玩的是吧!

    很好!很好!

    原以为就魅魔一族有如此本事,哪里想得到,这素来以清正苦修出名的昆仑妖仙,都一个个能野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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